#脑洞提供者: @百年江湖#
王俊凯把手里的纸片掉了个头,和钢笔一起推到桌子对面。
-今天有点冷,不过太阳很好。
那纸上这样写道。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孩动也不动,半低着头坐着,脸半埋在蓝白红相间的围巾里,目光落处是木桌上的一条浅浅凹槽。尽管那张纸片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却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入他的眼中。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那个男孩是第七次来了,每一次都和前一次一样不说话,但他总感觉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
他又撕下一张便笺,把钢笔取回,接着写道。
-今天中午我买了茄子年糕,你的中饭是什么?
室温有点低,长时间在空气中放置的笔尖被冻得出墨不太顺畅,头两个字像是炭条摩擦的粗糙痕迹。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笔迹,都像是把石子投进了无底洞,连一个涟漪一记声响都没有。
他数不清自己在过去的十四个小时咨询时间里写了多少纸条,并可以预见自己在接下去的两个小时里还要写很多很多没有回应的纸条。
咨询里的力气活,他想。
他打开微博,输入“王源”,联想在敲上Y的时候已经跳出了全名。搜索结果最新的是12秒前,他稍微翻了几条,就看到了一个美拍,于是用鼠标点开。
是在机场用手机拍摄的视频,候机大厅里挤满了人,画面一直抖一直抖,越过很多人的肩膀和头顶聚焦到被围在中央的男孩。他围着蓝白红相间的围巾,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现场乱糟糟的,镜头前和镜头后都有人发问,男孩保持微笑,好耐心地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最后说道,我要走啦,大家新年快乐。
那条微博的原创者发了一个眼泪盈盈的表情——“你咋这么暖。”
那边的纸条依然没有回音,还没有到他定下的时间间隔,但他又写了一张新的递过去:新年快乐。
第一次见面,是一个妆容很精致的女人带他来的。起初王俊凯以为那是他的监护人,因为穿着帽衫和羽绒背心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然而在档案封皮上写下他的出生年月和名字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叫王源?
他就是王源。
王俊凯算是个和娱乐圈隔了八百条街的人,可就他几年看一次娱乐新闻的频率也知道王源的大名。他是娱乐圈如日中天的巨星、天才歌手、超级偶像、天生的演员,他一再地创造专辑销量和电影票房的神话。
不过面前这个没有表情也一声不响的男孩,除了面容没有哪一点像他知道的王源。
那个带他来的女人说:“他的事,我希望你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他现在只对镜头说话。”
王俊凯想,就算他想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相信那个总是挂着灿烂笑容,在镜头前从容自如对答如流的王源在私下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没有抑郁症或者自闭症的其他症状,既不会刻板重复固定动作,也没有自虐或伤害他人的倾向,总之除了不愿交谈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王俊凯对于他的病症束手无策,不过那个女人一共只预约了七次咨询,看起来也不像抱了多大希望的样子。
“只要完成这最后两个小时,就不用再往这个无底洞里扔石子了,对你也是一种解脱吧。”
今天送他过来时,她这样说道。
解脱?
其实他挺愿意和他说说话的。
-你知道吗,在我二十多岁最顺风顺水的时候,也是我最想死的时候。那时候我面对很多选择,每一个都好像会改变我的一生,我害怕循规蹈矩地活下去,也害怕担负起某种责任,或者穿上某种身份,从此变成一个很普通的人。当然我从前也不是多特别的人。
那时候我经常会想以后怎么样,不甘心把自己投入到生活里,不甘心过一眼看到底的日子。我那时候觉得,能预料到自己的六十岁八十岁是很可怕的事。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这种看得到结局的生活叫做安稳。
安稳是很难得,很好的。
他想想,停停,写写,把纸片反过来,又写到渗出了墨痕的背面去,最后他抬起头把纸片推过去,转向屏幕接着看关于王源的微博。
每一张照片上他都挂着很标准的露齿笑,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现在他神情呆滞地坐在那里,倒像是发一个很长很长的呆,一撮头毛颤颤地翘起来,怎么也不安分。
页面接着往下滑,他看到一则时间稍微远一些的消息——
电影《孤独患者》开机,王源担纲男主角。
他和导演一起扶着泡沫板做的巨型场记板,面对镜头露出洁白的上排牙齿。
王俊凯看了一眼挂在对面的钟,时间就要到了,他又撕下一张便笺,想着总得写点什么话来送别。
突然,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眼前,抽走了他手里的笔和纸片,刷刷地写了几笔什么。
那只手放下钢笔,整了整衣服和围巾。
它的主人站起来,露出非常标准好看的笑容,口齿清晰地说道:“王医生,再见。”
王俊凯目送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取过放在对面的纸片,那张两面都写得满满的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墨迹还尚新鲜的一张。
龙飞凤舞的“新年快乐”底下,像小学生练字一样,一笔一划写着“王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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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脑洞如何自己奇妙地转折_(:зゝ∠)_
and我就是写不长别打死我